雙雄爭霸 1—14
新城發現這個事實的時候心裡就有點虛。 畢竟他曾那樣的虐待過他。 不是曾經,而是從認識他開始一直到現在,就從來沒對他好過。 雖然他也從來都沒有過怨言,但是,新城想,要讓他回應他的感情的話,那恐怕就是天方夜譚了。既然沒有任何希望,那倒不如更徹底的斷了這個念頭。 夜裡新城把他叫到宏園,近乎強姦般的上了他。比任何一次都要粗暴,他疼的全身都在抖。 新城看著他在自己身下,幾次昏過去又清醒過來。俊美絕倫的臉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層冷汗。新城微微的冷笑著,但心裡那種又虛又軟的東西卻越來越強烈。他沒有愛過任何一個人,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對待這種心情。在他長時間昏迷的過程中,他忍不住狠狠的抱緊了他。 然而他一醒過來,就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掠奪。 有時候新城倒情願他長睡不醒。只有睡著的時候,他秀美的近乎華麗的眸子裡,才不會閃爍出那種令人心悸的流光。 難怪寒城會為他拋家捨業。 只是寒城的癡情又得到了什麼呢? 不過是他的一聲嗤笑。新城至今仍記得寒城臉上那種絕望的神情。雖然寒城的死不能全怪他,但他畢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可惜對此他從來都不會承認。 他只會攤開了雙手,帶點貴公子似的無賴說:“反正我是你們案板上的一塊肉,要怎麼辦就隨你們的便好了,至於寒城,我沒有什麼對不住他的地方。” 新城惱的狠了,他就又把那句話拋出來:“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兩個男人嘛,玩玩而已,幹什麼那麼認真呢?” 新城想著想著,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從一旁的櫥櫃的抽屜裡摸出一支煙點燃了。新城以前沒有抽煙的習慣,有很多事,都是從他來了以後才開始改變的。 他在社交圈裡是出了名的風流人物,即便沒有寒城這段過節,就以他的性情,怕也不是一般手段能拿捏的住的。 何況,新城苦笑了一聲想,從來都被人們當寶貝一樣嬌寵著的他,卻在自己手中吃了這麼多的苦頭,怎麼可能不記恨。 要怪就怪自己定力不足好了。 聽到他輕輕的呻吟了一聲,新城回過頭,正見他長長的睫毛閃了一閃,漆黑的眸子撥雲見日一般的嘩然一亮,新城只覺得心頭被什第東西狠狠的撞了一下,急忙別過了頭。 他彷彿掙扎著想起身,被折騰了大半夜的身體卻無論如何也沒有力氣。軟床輕微的顫動了一會兒,終於沒有了動靜。他歎了口氣,半倚在床欄上:“給我支煙。” 新城把煙遞到他手裡,卻沒有回頭。 空氣中的煙氣漸漸瀰漫開來。兩個人悶著頭,誰也沒有出聲。 在外人看來,就像是鬧彆扭的情侶一樣,可事實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許久之後新城下了床,走進了浴室裡。 天色已經有點亮了,日光流水似的從窗簾縫隙間傾瀉而入。新城從浴室裡走出來,一眼就搭上他大刺刺的張著腿、在床上吞雲吐霧的情形,即使是新城也有點受不了:“你就不能收斂一點兒?” 他笑了一下,在枕頭上摁滅了煙頭:“你摸也摸了,上也上了,居然還想讓我裝清純?” 新城抓起衣服扔到他臉上:“穿好衣服快點滾蛋!” “現在我可沒那種力氣。”他華美的笑容中帶了幾分冷意:“要不然的話,這個地方我是一分鐘也不想呆的。” 明知道他說的是實話,正因為是實話,新城被狠狠的刺傷了,但他習慣性的掩飾著,任何人也看不出他的情緒波動:“我給你十分鐘的時間,不管你走得了走不了,走不了的話我就讓人把你拖出去。” 他知道新城是個心狠手毒的角色,即說得出就做得到,只好勉強撐起身,忍著痛楚把衣服穿上。 就在他和衣服搏鬥的過程中,眼睜睜的盯著他的新城發現自己又勃起了,他為這樣的發現而惱恨著,還沒等他穿上上衣,就連推帶搡的把他丟出了宏園大門。 門在身後光的一聲關上了,他忍不住微微苦笑了一下。 好疼,全身都在疼。兩股間熱液和著血,灼的密處火燒一般的痛楚。 一動都不想動,可又不能賴在人家門前。 富人區為什麼都要建在這種鳥都不肯生蛋的地方呢?平時還覺得清雅宜人有幾分情調,可現在,他寧願躺在鬧市區裡,至少還有人罵他神經病。 跟這些有錢有勢的人果然沒什麼道理可講。寒城是在一次黑幫火拚中被人用冷槍幹掉的,持槍的人絕對不會是他,可是,每個人都要把罪過歸咎到他身上。 他和寒城也遠沒有到人們所想像的那種地步,雖然寒城的確說過喜歡他,可是這樣就過的人又豈止他一個,每個人都要他負責的話,他早已死過成千上百次了。 歸根到底,這幫傢伙失去了親人,總得需要一個出氣桶。 他很不幸的就充當了這樣一種角色。 他的成長經驗告訴他,遇剛則柔,遇柔則剛,是一個人,尤其像他這樣容色過於出眾的人唯一生存的途徑。 說他無賴也好,說他市儈也好,反正,他還活著。 在號稱玉面閻羅的聶新城手中活下來的他,不可不謂是黑道史上的一個奇跡。 他拖著兩條虛軟的腿往前走了十幾米,終於再沒有挪動自己的力氣了,慢慢的蹲了下來依在牆上喘息著。 這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麼,新城下手越來越狠,他想自己真是要撐不住了。他以前是那麼耽於床弟之樂的一個人,現在卻被新城收拾的,一聽到床字就覺得恐怖。 就算是這樣活下去,也快要成個廢人了。 他仰面望著天空,苦笑著想,這種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是個盡頭呢? 遠遠站在閣樓上的新城,看到他秀麗的臉上那樣絕望的一種笑意,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 他都沒有哭,從來都沒有哭過,自己卻哭的什麼呢? 新城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手上晶瑩的淚珠,他所記得的是,他唯一一次流淚,只是為了寒城。 也許是他臉上的神情和寒城太像了吧。 新城努力為自己尋找著借口。 “郭海。” “少爺?” “備車把他送回去吧。” “是。”郭海應了一聲,轉身正要下樓,卻看到一輛銀色的勞斯萊斯停在了那個遍身狼狽的人面前。 車上走下一個男人,極清俊,高挑的身形有似T型台上的模特,他仔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伸手撩起了垂在他額前的留海,他無可挑剔的俊臉就在那人眼前一覽無遺。 新城看到那人臉上驚訝的神色,開口說了些什麼,他就笑了。完全不同於在自己面前的那種略帶著嘲諷的冷笑,而春風拂岸般的,彷彿轉瞬就是萬花齊放。新城從未見他那樣笑過,如果他向他這樣笑,新城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決心下那般重手。 那個男人把他扶上了車。郭海偷眼看著少爺,他有點孩子氣的俊臉上仍然沒有什麼表情,可是牙齒間的咯咯作響卻清楚的傳到了郭海耳中。 “這個賤人!”他聽到少爺這樣低聲咒罵著“這麼快就搭上了別的男人,賤人!賤貨````” 郭海微微的擔心著,然而果然不出所料,剛剛修好的欄杆,在少爺非人的蹂躪下,再一次的化為了粉畿。
洛長對此卻失口否認:“怎麼會有那種事,我是個平頭老百姓,手裡又不缺錢花,怎麼會和黑社會扯上關係。” 雷安微蹙了眉頭:“有麻煩的話一定要盡早報警。” 洛長微笑著想,盡早報警,就盡早一天死翹翹,他可不相信警方會為了他和聶氏一門對著幹。雷安就是這點不好,在娛樂圈裡混了這麼多年,仍然天真的像個孩子。難怪白長了這麼高,卻只有讓人騎的份兒。 洛長忍住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說,你和你的那位王子怎麼樣了?” “能怎麼樣。”雷安清秀的臉上泛起了一絲苦笑“他結了婚,偶爾還會過來玩,出手倒還大方,我現在的積蓄買一坐小型島國是沒什麼問題了。” 洛長哈的笑了一聲:“那可不就是賣的。” 雷安驟然沉下了臉。洛長也不覺得自己說錯了話,輕聲哼唱著些亂七八糟的歌詞。過了一會兒才說:“也沒什麼不好,打著兩情相悅的旗號上了床,到最後,還不是人財兩空。” 雷安猛一踩剎車,整個人爬在了方向盤上。洛長嚇了一跳:“做什麼?” 雷安沒說話,許久,才像是從齒縫間狠狠逼出了兩個字:“下去!” 洛長笑了:“戳到痛處了?” 雷安發了瘋似的打開車門,一腳把他踹了出去。洛長掩著小腹呻吟了一聲:“你要對王子也有這麼狠的心,也就不用在這裡黯然傷神了。” 雷安別過臉,咬牙切齒的瞪住了他:“沈——洛——長——我從很久以前就想說了!” “我是個混蛋嘛。”洛長頗有自知之明的微笑“很多人都這樣說過,也不怕再添你一個。” “你這個混蛋!”雷安歇斯底里的吼了一聲,一踩油門揚長而去。 洛長站在路邊苦笑了一下,他最近好像很能引起人們凌虐他的慾望。被新城欺負到遍體鱗傷的地步也就算了,連雷安也要來錦上添花。 這個雷安哪,足足有一米八七的個頭,他就不知道他那一腳有多有的殺傷力。 洛長捂著肚子慢慢蹲下來,真是痛,乾脆死在這裡算了。 只不過,又怎麼捨得呢? 連最初行刑的那段日子都熬過來了,現在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 等新城玩的不想再玩了,他的大好人生自然而然的也就歸復原位了,到那個時候,洛長想,一定要把個絕色的美眉好好樂一樂。 洛長的人生目標很簡單也很純潔,那就是吃——喝——玩——樂。他也確有這樣的資本,漂亮的臉孔流光溢彩,身形修長華麗的令人眩目。有一段時間洛長甚至想去做非正常職業,最終因為學歷太高而不得不打消了這種念頭。所以,不能說洛長不是個聰明人,只不過他的聰明,從來都不肯用在正途上。 緊盯著地面的 視線裡,出現人一雙高檔的黑色男式皮鞋。洛長一看到這種樣式的皮鞋就想笑。他和新城第二次見面,就在他一巴掌把他扇倒在床上的那一瞬間,他對他說了一句話:“嘩,什麼年代了,你還穿這麼土的皮鞋。” 於是新城就用那雙價值不菲卻又土的掉渣的皮鞋狠狠的踩在了他的手上,至今他修長秀美的右手,仍有兩根手指不能動呢。 “我要是你,早就找面牆一頭撞死了。”新城嘲諷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被男人從車趕下來,連條狗都不如,居然還有臉笑。” 洛長輕輕嗤笑了一聲:“你這麼替我羞愧,索性好人做到底,也替我撞牆死了算了。” 新城在口齒上從來都佔不了他的便宜,越佔不了便宜越忍不住要去挑釁,有時候連他自己也覺得自己不可理喻:“真不知道你的臉皮是什麼做的,怕是連原子彈也炸不透呢。” 洛長意興闌柵的吁了口氣,舒展了四肢,仰躺在路邊上:“那好的很吶,什麼時候打起仗來,人人都要忙著搶我,可以擋槍彈嘛。” 新城被他氣的鼻子都歪了,用鞋尖踢了踢他的額頭:“你怎麼就這麼不要臉呢?” 洛長也不反抗,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關你屁事啊。” 新城看他這副懶洋洋的樣子就想揍他,可以時不比當初,就算被他氣到了牙根都在發癢的地步,竟也是下不去手了。 這個人哪,如果不是這張嘴這樣討厭的話,真真是極品中的極品人物。可是這張嘴——他閉上了眼睛,微抿著的薄唇輕佻中透著性感,唇色不比一般人,竟是女子上過唇膏之後的淡粉色,更給他略顯輕浮的氣質中添了幾分嬌縱。 新城心頭一熱,不知不覺的就隨他俯下了身。他猛然睜開眼:“你幹什麼?” 新城怔了怔,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正停留在他柔軟的薄唇上,那種觸感呵`````` 洛長微挑了唇角:“大白天就發情,到底是誰像一條狗啊?” 新城氣的把手指往兩邊一扯:“真想撕爛了你這張嘴。” 洛長輕哼一聲:“你又不是沒幹過。” 新城一呆,是呵,當初是什麼花樣都玩出來了,強迫他給他口交,明知道他最討厭這樣做,為了欣賞他痛苦掙扎的表情,恣意的玩弄著。他常常連嗓子都是腫的,食不下嚥,卻仍然能夠笑著嘲諷他。 洛長看似淺薄輕浮的外表下,靈魂卻意外的堅定而無畏。 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吶。 新城自身後輕輕的擁住了他,有許多話說不出口,說了,也未必能讓他理解,然而不想放他走,不想一輩子這樣橫眉冷對下去:“洛長——” “什麼?” “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重新來過?”洛長像是笑了一下“隨你便吶。” “真的?”新城大喜過望,搬過他的肩膀讓他面對自己。 他臉上一如往常掛著面具似的微笑:“反正我也沒有反抗的餘地,你想把以前做過的事重做一遍的話——那也是你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新城大喜之後遍體冰涼,只覺得連心底都被他的話涼透了,那解不開的心結橫在他們之間,無論他說什麼,他也只會往歪處想。 新城呆呆的看著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浮土,他要走了,要離開他了,新城腦子裡轟然一熱,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你——” “你還真是性急。”洛長淡淡的說道“從現在就算開始了麼?” 新城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心底爆裂開來,怒不可扼的掐住了他的脖子拚命搖晃:“我掐死你,我掐死你算了``````````” 失去意識之前,最後停留在洛長視線裡的,就是他像毀壞的人偶一樣扭曲了的臉。 洛長忽然覺得開心的不得了。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家裡的床上。 身上意外的清爽,居然還換了一件平日裡常穿的睡衣。 洛長想,這又是玩的什麼把戲? 他拿起電話,立刻被一串污言穢語所淹沒:“你奶奶個K的,你到底還來不來上班——弄一大堆事情丟給老娘來做,嫌老娘我死的還不夠早是不是?” 洛長見怪不怪,笑了笑說:“你才二十三歲,自稱老娘不是太早了點?” 對方頗得他的真傳,一聽他語氣不善,立刻就軟了下去:“大爺,求求你了,你再不來的話,我就要被老闆操死了,你也知道嘛,他只聽你的話,我們沒有你是不行的啊。” 洛長和大多數男人一樣,聽不得女人的恭維,當下就笑了:“你放心,小言,我怎麼會扔下你不管呢?” 對方歡呼一聲:“那我等你哦。” 洛長放下話筒,仔細一想,確實有點過份,已經有半個多月沒在公司露面了。公司老闆是他大學時的學長,家裡很有些底子,慣成了二世祖式的人物。洛長名義上是公司客戶部的總監,但實際作用,不過是找盡了一切機會陪他玩罷了。 這也的確符和洛長為人一世的遠大理想,如果沒有碰到聶寒城的話,他至今仍是社交圈裡呼風喚雨的人物。 整整一年吶,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留給洛長的遺憾多不勝數,最深刻的一點就是——一年時間能泡多少美眉啊。 根本就是浪費他的大好青春嘛。 洛長並不是同性戀,他只是喜歡舒服的事情,是個不折不扣的享樂主義者。無論是做愛還是被人追求,只要能讓他開心,他對對方是不太挑剔的。 也正因為如此,沒有人能忍受長時間的呆在他身邊,愛情對於洛長來說,是點綴,是人生中最微不足道的東西,快樂才是最重要的。 公司距離公寓不過半小時的路程。洛長那輛雪白的小型凌志在樓下一露面,就在從多飽受蹂躪的員工中引起了一陣騷動。 洛長微笑著一揮手,頗有些歸國元勳的架式。 “恩人哪。”幾個職位並不低於他的主管幾乎是眼含熱淚的撲向了他:“你就不知道你不在的這些天,沐先生他有多過份```````” “我知道我知道。”洛長還能不知道麼?沐天然的嗜好頗異於常人,他喜歡捉弄別人,人越氣極敗壞上竄下跳尋死覓活他越是興奮,極端變態的心理導致了他和洛長一樣,至今也找不到戀人。 兩個極品光棍湊到一處,雖然必殺率直達百分之百,又有哪個不怕死的敢來染指呢? 洛長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跨過專用來夾秘書小姐的老鼠夾,又把遍佈著荊棘的地毯踢到一旁,這才從一堆奇奇怪怪的花草中看到了沐天然的臉。 洛長的清俊秀美固然天下無敵,沐天貴族氣十足的倨傲與英俊竟也不遜於他。只是由於長期閉門自守,沐天然的膚色過於蒼白了,表情也冷漠的讓人心悸。他就是用這張臉面對被他的惡作劇弄得哭笑不得的人們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那不是他的錯,一定是自己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要不然的話,他為什麼會那麼的理直氣壯呢? “你來了?” “是呵。”洛長笑著坐在了桌子上“想我了吧。” “好無聊啊。” “已經到了要對公司裡的人下手的地步了麼?” 沐天然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真是無奈的決策啊。”洛長抽出一支煙,吊兒浪蕩的叼在嘴上“不是早跟你說過了,玩就玩外面的人,別拿自己人開刀。” “比較方便嘛。”沐天然理所當然的說著毫無人性的話。 “你可真夠變態的。” “彼此彼此。”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啪的在空中拍了一掌,一豎大拇指:“哈哈,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混蛋二人組又回來了!” “哎,說真的。”沐天然輕掃了他一下“你這些日子到底跑哪去了?連電話都不肯接。” “嘿。”洛長狠狠吸了一口煙“讓瘋狗咬了一口,哪還有臉出來見人。” 沐天然微垂了眼簾:“得罪人了?” “不關你的事。” “你不要多心。”沐天然頓了一頓才說“我只是想說,像你這種人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天大的奇跡了。” 洛長微微扭曲了唇角,他就知道,這個混蛋嘴裡怎麼能吐出象牙來。 “不過,你要是死了的話——”沐天然把臉貼在冰涼的桌面上“我也怕是活不下去呢,這些日子——很寂寞——” 洛長呆了一呆,轉瞬就笑了出來:“放心放心,我怎麼捨得死,禍害遺千年嘛。” “說的也是。”沐天然過於端麗的臉上依然沒有一絲表情“今天晚上天上人間那邊有一場酒會,你一直不回來,我都沒興趣去鬧場了。” “我這不是回來了麼。”洛長笑著拂了拂他柔軟的黑髮。 “是呵。”沐天然漆黑的眸子裡寒光一閃“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們還有什麼理由讓他們逍遙自在的辦酒會呢?” “呵呵。”洛長咧著嘴笑了一下,對他的理論實在不敢苟同。 不過,食人之祿,忠人之事,沐天然不過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而已,他又何不樂得在背後推波助瀾呢?
所以能接到天上人間邀請函的客人,可想而知,必都是一跺腳連地皮都要顫三顫的非常人物。 洛長不過是沾沐天然的光,才能在上流社會的圈子裡佔有一席之地。但他這個人的脾氣不比尋常,竟是比少爺還要少爺,言辭輕倩長袖善舞,這班整天吃飽了就睡的富家子弟哪裡是他的對手。 沈洛長一口鋼牙吃遍八方,只在聶寒城身上咯疼了嘴。 向來是一帆風順的洛長,心裡不是不窩火的。 但窩火又有什麼用呢?他更擅長的事情是接受現實。 侍者接過他的外套掛在牆上。他們來的時間已不算早,大廳裡熙熙攘攘的已聚了許多人。沐天然一雙黑的發亮的眸子朝著人群望過去,眉尖微挑,已經是帶了幾分興奮的意思在裡面了。 洛長找了個不易受到波及的角落坐了下來。沐天然 雖然從來不曾提及過,但他的心思,洛長卻清楚的很。 如果說是喜歡鬧場,怎麼旁人的酒會不去鬧,偏偏要來找沐氏的麻煩。 沐天然年紀還要大他兩歲,處理事情的方式,卻完全像個小孩子。 洛長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悠哉悠哉的輕啜著。 場子裡沒什麼熟悉的人,想尋開心的話,怕還要從頭做起。 很麻煩呢。 “咦,難得會見你一個人。” 洛長聽到那個聲音,渾厚淳正,暗暗的先給了九十五分,再抬眼一看,見那人極為高挑的身形,玉樹臨風一般的,笑意不自覺的就浮到臉上來了。 “我們見過?” “不記得了?”那人微笑“也難怪,你身邊總是人滿為患。” 洛長想了想,他本是個極端聰明的人,這稍一用心,已經明白了七八分:“王子?” “什麼?”那人怔了怔。 洛長微笑著想,結了婚,有了雷安還不夠,還要在外面招蜂引蝶。 旁人也就算了,他自己本來也沒有立場去說別人,但是涉及到雷安,清秀的荏弱的,天使一樣的雷安,他高中三年難得喜歡卻一直沒有弄到手的人,就不能這麼輕易的,原諒這個王八蛋了。
也許別人不知道沈洛長的厲害,王子卻一定是有所耳聞的。 但越是明白,反而越覺得心癢難耐。 雷安說這個人風流成性,但凡是沾上他的,不死也要去半條命。雷安生性膽小懦弱,躲他還來不及,又怎麼敢去招惹。 王子卻不一樣了,但凡自以為是王子的人,都會有一種君臨天下的自傲,所以呢,也會像亡國之君那樣死的份外的淒慘。 洛長微笑思忖的時候他就湊了上來,一手輕輕摁住了他的手,在他耳邊輕聲調笑:“我聽人說,你上大學的時候號稱七步迷魂散,就算死在你的床上,也是要帶著笑的。” 洛長挑了眉鋒看他:“你也活得不耐煩了麼?” 王子笑了一聲:“是死是活,還不是你說了算。” 洛長微微瞇起了秀麗的鳳眼,帶了幾分陰狠的笑道:“我說,要你做個風流鬼,你肯不肯呢?” “求之不得呢。” 王子挽了他的手臂走到大廳門口,頗有些炫耀意味的向廳內掃視一圈,見一些正以羨艷妒恨的目光盯著他,不覺笑得更加開心了:“我等了好幾年,才終於等到這麼個機會。” 洛長暗暗的想,想死還不容易,何必要等呢? 一腳還未邁出門檻,就聽身後風聲呼嘯,洛長乾淨利落的閃到一旁,那足以開山裂石的一拳就無比精準的砸到了王子臉上。 大廳裡頓時一片驚呼。王子哀叫了一聲,睜開半腫的眼睛狠盯住那個人:“你你```````你敢打我?” 那人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一連十幾拳向他還算英俊的臉上招呼,王子開始還能招架幾拳,漸漸的,竟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了。 幾個侍者拚命抱住那人的腰:“城少,城少,會出人命的啊,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給我家少爺留幾分臉面吧。” 那人反手揮開他們,惡狠狠的道:“人死了我會給他交待,用不著你們來操心!” 那幾個人轉頭又去求洛長。 洛長笑瞇瞇的點燃了一支煙:“知不知道少爺我今天是來做什麼的?” 那幾個人變成了應聲蟲似的:“少爺是來做什麼的。” “鬧場啊!”洛長仰面大笑,遙遙的向至今沒有動靜的沐天然飛了個媚眼,沐天然木然的打了個OK的手勢。 這麼點微小的動作也逃不過新城的眼,他立刻像上了發條的公牛似的,向人群中的沐天然撲過去。 沐天然可不比王子,那麼嬌貴的一個人,怕是連他一拳都挨不下。 洛長忽然喝了一聲:“聶新城!” 聲音不大,新城卻猛的頓足回頭,用一雙迷紅了的赤眼狠盯著他。 洛長淡淡的吸了口煙,忽然一回手,反煙頭摁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事情是我惹出來的,你儘管來找我,用不著遷怒別人。” 新城全身一震,呆呆的看了他一會兒,他臉上帶著笑,什麼都不在乎似的。新城幾步回到他身邊,拉起了他就往外走。 洛長也沒有掙扎,從今天一入場,就料定是這麼個結果了,與其讓他找上門來,倒不如自己先出一口惡氣。 洛長可不是吃了虧肯不啃聲的人,他忍,只不過是因為他不得不忍。 等到他不再忍的時候,那也就是對方死得很難看的時候了。 新城拖著他一直走到停車場,若大的停車場內空曠無人,寂靜中越發聽得新城沉重的喘息。 下一秒鐘,就是迎面一頓暴打了吧? 洛長的心態卻輕鬆的出奇。 他知道這世上有許多辦法,是要比毆打惡毒的多得多。新城還不算是最沒人性的人。 果然見新城略一回手,他下意識的挺直了脊背,完全沒有躲避的意思。然而新城的手掠過他的臉,輕輕撫上他受傷的手臂:“被煙燙傷是很難好的。” 停車場裡光線極暗,看不到臉,聲音裡所要傳達的東西反而份外清晰。 洛長輕輕咦了一聲:“聶新城?” “什麼?” “你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新城被什麼噎了一下似的,緩緩抬起了頭。 不能承認,絕對不能承認。 以洛長的脾氣,只要露出了一絲破綻給他,轉瞬就彌天大錯。 新城聽到自己的聲音,像答不出問題的小學生一樣乾澀的,從齒縫間吐出了幾個字:“開什麼玩笑。” 洛長像隻狐狸似的笑了一下:“是麼?” 新城反手把他摁在了車蓋上:“我警告你,寒城一天不饒恕你,你就一天別想搭上別人。” “哦?”洛長微笑“你就不是別人了。” 新城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想獨佔我就直說麼,雖然我肯定做不到,不過````````” 新城忽然揚手給了他一記耳光。 清脆的聲音讓倆個人都怔了一下。 新城看著自己的手,彷彿有點不太相信自己做了什麼,但洛長臉上的痕跡卻讓他無從逃避。 他頹然的把頭埋在了他的頸窩間。
唇齒間還留有他的餘溫。 從來沒像今天這樣,狂熱的焦躁的,宛若將要溺斃的人,一定攀住些什麼才算甘心。只不過,他是他救命的浮木麼?他只會把他的頭狠狠摁進水裡。 說起來自己還真是遲鈍呢,直到今天才有所覺察。洛長捏住了下巴微微一笑,轉身上了樓。 房間一片深海似的黑,洛長摸索了許久,才打開了電燈。 開始只以為是燈火閃爍間的錯覺,等定下神來一看,竟真的是他。 洛長有點奇怪了:“你是怎麼進來的。” 沐天然淡而無味的回答:“想進來就進來了。” 真是典型的沐氏風格的答案。洛長苦笑了一聲:“下次來之前,拜託你先打聲招呼,會嚇到他的。” 沐天然毫無此類自覺:“很麻煩。” “哦,也是。”洛長無可奈何的想,你做壞事的時候,怎麼就從來不嫌麻煩呢? “就是那個人麼?” “什麼?”洛長一面換下衣服,有點心不在焉。 “他咬了你一口?” “哦,是。” “他喜歡你。”沐天然用的是肯定句。 “你怎麼知道?” “瞎子也能看得出來。” 洛長略帶嘲諷的笑了一下。 “打算怎麼辦?” “你說呢?” “以牙還牙?” 洛長微笑著,沒說話。 “不過,要是那樣的話——”沐天然微垂了頭,看著自己修長無暇的手指“你不也成了一條瘋狗麼?” 洛長忍無可忍的翻了個白眼。 “還是算了吧。” 洛長煩躁的扯開領帶:“就算我肯放手,怕他也不肯呢。” 沐天然沉默了。 “其實,我也不想跟他計較的,一直在想,等他消了氣,放了我,也就算了。”洛長苦澀的微抿了唇角:“萬沒想到,他竟然有臉喜歡我——” “你不知道,他是怎麼對我的——” 沐天然猛然攥緊了他的手:“別說了,別說了````````” “有這樣的機會,我不整死他,又怎麼對得起他——” “洛長——”沐天然把他的手摁在了自己臉上“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沒能好好保護你`````````” 洛長微笑著抽回了手:“你還真把我當女人了,這和你有什麼關係,要怪,就只能怪那個不長眼的傢伙。” “可是這種事——哪個不是兩敗俱傷?” “我管他呢。”洛長揮了揮手“讓我出了心頭這口惡氣,要殺要剮,卻也隨他去了。” 沐天然淡淡道:“有我在,他想動你,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哈。”洛長笑了一聲“你只會說得好聽,哪一次不是你跑的最快。” “哪有這種事。” “像安玲那一次,還有小熾````````”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還記得。” “當然了,我最會記仇嘛。” ````````````````
他越來越像個戀上隔壁班女孩的小學生,難怪人說陷入了愛河的人都是傻瓜。 他甚至連聽到一句帶“長”字的話都受不了。 郭海說少爺的頭髮太長了,該去剪一剪了。 他立刻反駁:“什麼,洛長怎麼能剪```````”等覺察到自己的失態,急忙閉上嘴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像劇毒一樣的,深入骨髓。甜密的痛楚,揮之而不去。 要怎麼辦? 他雙手掩住臉,有一種哭出來的衝動。 只不過一個星期避而不見,就像斷了毒品的隱君子,連寢食都不安穩。明知道只要打電話給他,他就不敢不來。可總在私心裡盼望著,他也能思念自己,哪怕一點點,微不足道的一點點也好。 但是,那又怎麼可能呢? 新城還沒有燒到完全喪失了理智的地步,他深知洛長銜恨於他,就像當初他恨他一樣。 早知有今日,新城唇邊笑出了苦苦的紋路——悔不當初! 幾經反覆,終於還是按捺不住,播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新城聽到他懶洋洋的聲音的時候才發現,這短短一年間,自己身邊本來為數不多的情人,竟只剩下了他一個。 難怪聽到他說不能守身如玉的時候,自己會那樣的憤怒。 從一開始就不在對等的位置上,又怎麼可能去追求公平這兩個字。這是一場戰爭,付出了真心的人才是失敗者,對方都是肉食性動物,一不留心,連根毛都剩不下。然而還是義無反顧的撲了上去。 他是為了他飄渺的愛情。 他是為了他所剩無已的自尊。 電話裡的聲音不知為什麼聽起來就有點古怪,是剛起床的緣故麼?雖然已經是下午了,但那個人的作息時間可不能按常理來論。新城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幹什麼呢?” “能幹什麼?”連笑聲都帶了幾分虛假“睡覺唄。” “你過來一趟。” 他難得的卑躬屈膝:“能不能改天哪?我不太舒服。” “生理期?” 這回聽得清楚了,電話另一端,是兩個人噗的笑了一聲,而後很明顯的,洛長用手摀住了那人的嘴,那人唔唔的細微掙扎著。新城甚至可以想像出他微挑了細長的鳳眼似笑非笑的警告她(或他)的樣子。新城淡淡的說道:“那就算了。” “啊,多謝。”洛和彷彿沒有想到他能這麼輕易的放過自己,有些驚喜的道了聲謝。然而一放下話筒,他就微沉了臉,把床上的女孩子拖了下來:“快點滾吧,要想安穩的活到二十歲,以後你就別再來了。” 女孩子無尾熊似的掛在他身上:“真過份,你明明也在利用人家。” “那不過是湊巧。”洛長苦笑了“有可能的話,我不想把任何人捲進來。” 女孩子拼了死命不肯離開他的身體:“假戲真做吧?怎麼樣?我不找你要演出費的,他來的時候,捉姦在床不是更有震憾力麼?” “你在想些什麼呀?”洛長覺得自己的腦袋開始隱隱作痛了,明明只差了四歲,可他的思維方式和這些新新人類比起來,就像是剛從棺木裡挖出的來的木乃伊。 “不要以為我們是演八點檔的劣質言情劇,就算到不了槍戰片的地步,也會是真拳實腳的武打片,跟女孩子可絕對不合拍。” “我喜歡啊。”女孩子歪過了頭“我想看你神勇向前衝的樣子。” “見鬼!”洛長恨不能把自己的頭掰下來當球踢,他為什麼會讓她進到公寓裡來呢?只不過是酒吧裡的半面之緣。當時也確有幾分利用她的心思吧。但是,洛長一向堅持,女人是嬌貴的美麗的生物,絕不能和暴力扯上關係。 可是,被教育成“只要是人,就具有不可低估的威脅性的新城,卻一定不會這樣想吧。 “我可不是什麼神勇的傢伙。”事實上,洛長對於打架這種事一向敬謝不敏,他的花拳繡腿和花言巧語在真正的兩性對壘上,是派不上任何用場的“我的神勇只表現在床上。” “OH!”女孩子歡呼一聲“來表現給我看吧。” “不要這個樣子吧``````” “來嘛來嘛``````” 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被女孩子掛在身上軟磨硬泡,也是完全拉不下臉來的,雖然情勢十分危急,但對於漂亮的女孩子抵抗力過於薄弱的洛長,還是漸漸的被按倒在了床上:“哇,你穿的是什麼內褲啊?有夠勁爆```````” “拜託你不要亂摸。” “可是你明明興奮起來了嘛。” “這樣再不興奮那我就不要當男人了。” “那就來做嘛做嘛``````” 洛長苦笑著保持著一絲理智,無論如何,他也不想演活春宮給人看哪。正想把女孩子推開,忽然砰的一聲巨響,伴隨著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一人已殺氣騰騰的衝進了公寓裡來。 來的好快!洛長完全忘了眼下極為不利的情形,為對方雲霄飛車般的速度驚歎著。忽然間身上一輕,那女孩子被扯住了頭髮,硬生生的從他身上拽了下來。女孩子尖聲大叫著,新城一巴掌扇的她閉了嘴:“要怎麼死你自己選吧。” 洛長看著她腫起老高的俏臉,心疼到了極點:“怎麼能對女孩子動粗呢?” “要不是你到處發情她怎麼會碰到這種事!” “我和她什麼都沒有!” 新城冷笑著。洛長有些尷尬的把褲子提了上去:“好了好了,真的什麼都沒有,你來了,就沒有做成,都是我的錯,你放她走吧。” 新城拖著女孩子到了門口,打開門一腳把她踹了出去。女孩子的叫罵聲和貓爪一樣的撓門聲在外面響了很久。洛長不覺感歎了一聲:“真有為精神啊。” 新城一直瞪著他,他彷彿根本就沒有覺察似的,從以前他就不怕他,現在就更不快怕了:“你杵在那裡做什麼?要不要喝杯咖啡?” 新城不說話。洛長走到廚房裡,忙碌了一會兒,像是忘了拿什麼,又回到臥室,來來回回在新城面前走了幾遭,新城終於忍無可忍的揪住了他的衣襟:“我是你們家的擺設嗎?” “當然不是了。”洛長微微一笑“擺設又不會動。” 看到新城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他又慢慢的一字一頓的補充:“也不會打人和罵粗話。” 新城的鼻子一直歪到後腦勺上:“還有一件事擺設是絕對不會做的。” 洛長當然不會笨到去問什麼事,他掙扎著,往前爬呀爬,然而就像是被大頭針釘在原地的蚯蚓一樣,他的努力完全是一場笑話。 新城很有耐心的,一點一點的把他拖到床上,或許還可以更乾脆一些,但他已不想對他動用暴力,暴力是用來對付敵人的,情人只能用柔情來軟化。只是柔情這種東西對新城來說太陌生了,他的父親喜歡揪著他的頭髮說教,母親的嗜好是拿鞭子抽人,高等教育在根深地固的流氓習氣面前,顯得那樣的薄弱而無力。新城所能表現的,只是一種笨拙的無可奈何的在意。 “你到底在幹什麼啊?”洛長終於開始置疑他的所作所為。 新城小小的結巴了一下:“解``````解扣子``````” 洛長長長的吁了口氣,他無聊的要命,想睡覺。新城一直在和他長褲上的紐扣搏鬥,他很想說他連剛才那個小女生的手段都不如,但又怕他面子上擱不住,惱起來折騰他個半死。 不過,這樣一想的話,這還是他第一次規規矩矩矩的脫他的褲子呢。既然是脫褲子就不該用規矩這個詞,但比起以前,但凡是經了他的手,衣服大多就不能穿了的情形 ,他的確是規矩的。 “怎麼搞的!”新城終於惱羞成怒了“你這扣子是鋼筋混凝土做的嗎?” “你跟誰發脾氣。”洛長涼涼的開口“誰也沒求你解它。” “那個`````你自己來吧。” “咦?你不行了嗎?居然要我自慰。” “不是啊!”新城連羞帶氣,俊秀的臉變成了紅燒獅子頭“你自己解開````````” “我自己解開?” “是呵。” “然後讓你強姦我?” 新城一呆:“不``````不是強姦吧。” “不是強姦是什麼?” 新城當然希望是順奸,只不過,在他所保留的記憶裡,洛長好像一次都沒有配合過:“你不是喜歡做愛嗎?” “拜託!你有點常識好不好?做愛是指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性當然是美好的,我們這樣算什麼?” 新城想,我愛你呵,可是,他緩緩的開口:“和你上過床的人不計其數,你都愛他們嗎?” 洛長張大了嘴,無話可說了。 “交給我吧,我會讓你舒服的。” 過了一會兒,洛長的聲音魔音震腦一般的傳過來:“你先贏了我的褲子再說這種話吧。” 新城跨坐在他身上,已經被氣到了全身脫力的程度。
洛長睜開眼的時候,發現新城正把他的衣服一件件的塞進行禮箱裡,包括昨天被他強行扒下來的那條褲子。 到最後還是動用了暴力,無辜的紐扣像落花一樣四下裡飛散開來。 磨到那種忍無可忍的時候,人已不是人,完全化身為野獸。只是新城對於做愛這種事悟性奇差,興子一起來,只顧了自己。 每次都是這麼痛,洛長微咬了牙關,有些陰冷的盯著他的背影:“幹什麼翻我的東西?” “你要搬家了。” “誰?” “你呀。” “我要搬家我為什麼不知道。” “沒有那種必要。” “是麼?”洛長優美的,卻被許多人指責為薄情的典型的紅唇泛起了一抹不易覺察的冷笑“那我要搬到哪裡去呢?” “宏園。”新城答的簡潔明快。 “那可是個好地方。” “是呵。” “你的手下和親戚每天都要不辭辛苦的盯著你的一舉一動,住在那裡和他們養的一條狗有什麼區別。” 新城不輕不重的踢了他一下:“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刻薄。” “要是每個人早晨起來突然發現自己要搬家,口氣都不會好的哪去。” 新城卻是難得的脾氣好:“行了,別鬧彆扭了,我就是不放心你。” “那給我栓條鏈子啊。”洛長冷笑了。 新城頗為認真的看了他一會兒:“你要真把我逼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我會這麼做的。“ 洛長瞪著他,他像撫慰小狗一樣摸了摸他的頭:“你聽我說,洛長,你在我身邊已經呆了一年了,所有人都要重新估計你的價值,如果你對我有價值的話,他們不會放過你。” “開什麼玩笑。”洛長嗤笑一聲別過了頭“最想置我於死地的人不就是你嗎?” “以前或許是,但是現在,我希望你活下來。” “是呵,人死了可就沒什麼好玩的了,活人玩起來才開心嘛。” “沈洛長!”新城咬牙切齒的揪起他“你也不要太過份了!” “這樣就受不了了。”洛長有些幸災樂禍的瞇起了眼睛“更過分的事情,你不也照樣做過麼?” 新城頹然的鬆開手:“好罷,那我就這樣說,你要不想讓我閹了你,就乖乖的給我住到宏園去。” 洛長眨了眨眼眼睛,沒有說話。 新城以為自己的恐嚇手段頗為成功,正在得意間,卻聽到洛長略帶著迷茫的輕聲說:“住到宏園去是以什麼身份呢?小老婆嗎?那樣的話和閹人又有什麼區別?” 新城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人格產生了懷疑,他是個受虐狂,一定是的,要不然他怎麼會想把這個混蛋一步不離的鎖在身邊呢?
洛長這個人本身就有一種過於招搖的氣質,如果他再刻意招搖的話,所達到的效果,呵,也就是現在這種效果了。 他笑瞇瞇的坐在宏園大廳裡,左手端著茶,右手合了煙,身前是新城手下那班大眼瞪小眼的兄弟,他們看他的眼光就像看剛從尼斯湖裡爬出來的怪獸,他也不惱,翹了二郎腿,擺出一副金裝大家姐的架式:“從今天起,我就正式升格為你們的大嫂了,事先跟你們打聲招呼,我這個人呢,沒有別的嗜好,一是喜歡賭,當然是逢賭必贏的賭,輸了我可不開心,不開心我就會亂說話,要是有一兩句傳到你們老大耳朵裡,呵呵,那絕對不是我的問題,你們要檢討一下自己做人的態度。” “第二呢,就是愛嫖了,純情少女我是絕對看不上眼的,嫖就要嫖別人的老婆,各位兄弟,我知道你們一向講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女人也是一樣的道理,好女人要大家一起分享嘛,哈哈哈````````” 洛長仰面狂笑幾聲,隨手一彈,煙頭就程拋物線狀掉進了柔軟的高級地毯裡:“總而言之呢,與各位和平共處是我和你們老大的美好願望,我的態度已經擺在這裡了,剩下的就要看你們的表現了。” “人妖!”有人在人群中低低的罵了一聲。 洛長拍手大笑:“說的好說的好,不過人妖一定要和變態這個詞一起用,我是人妖的話,那你們老大就一定是千年無敵第一大變態了。” 這些人中大多數都是認識洛長的,又深知他和寒城新城兄弟二人的糾葛,鄙薄的神色很露骨的就流露到臉上來了。正在喧鬧間,郭海推開眾人走進了大廳裡,在他身邊低下頭道:“沈少爺,兄弟們不懂事,你要多擔待些。” “哪裡話,我是那麼會計較的人麼?”洛長笑了笑,問“剛才那個罵我的人叫什麼名字?” 郭海無語。 洛長吩哈哈一笑:“我不是要為難他了,再說,我又是個什麼身份,有資格說三道四麼?” 郭海輕歎:“沈少爺,你是個聰明人,少爺的心思你不會一點都不明白,只是,人若太聰明了,反倒不是件好事,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洛長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大師,弟子資質淺薄,你說的話我可一點也聽不懂,要我饒他?他不來為難我我就要謝天謝地了。” 郭海沒再多話,輕一伸手:“房間已經給沈少爺整理好了,您請過去看看,有什麼不合意的地方,儘管跟我講。” “哈,有的住就好了,在這裡有什麼好挑剔的。”話雖這麼說,事情做起來,卻根本不是這麼回事。他先是嫌房間的顏色過於晦暗:“這是給死人住的嗎?“ 他敲著牆皮冷笑:“還是說,你們認為我在這裡住不了幾天就會翹辮子?” 然後又嫌被單窗簾的花色不好,說是怎麼看怎麼像壽衣,被子也太薄了,他喜歡寬大厚重的棉被。地毯根本不合他的心思,連煙灰缸都看不順眼。 新城聽到消看息趕過來的時候,郭海和幾個收拾東西的下人已經被他搞的焦頭爛額。 “你到底想幹什麼?”新城知道洛長一向嬌慣,但這樣的挑剔法,根本就是故意找碴嘛。 洛長拉著他的手扭成糖股狀:“你幹嘛跟人家這麼凶嘛。” 新城一驚之下,連額頭上都冒出了雞皮疙瘩:“你又犯什麼病啊?” “他們罵我人妖。” “誰?” “你問郭海。” 郭海微眥了牙苦笑,新城歎了口氣:“行了,我知道你是衝我來的,要怎麼鬧也隨你的便,不過,做什麼事都 不要太過分了。” 洛長冷笑,他居然有臉來教訓他:“覺得我過分就趕我走啊,是我一定要貼到宏園來的嗎?聶新城,你給我看清楚了,我是個男人,你不要總擺出一副恩客的嘴臉來跟我說話。” “你在說些什麼呀。”新城頭都大了,他的嘴臉是什麼樣的嘴臉,他擺出的姿態還不夠低麼?還想讓他怎麼樣呢? “是,我說錯了話。”洛長就是這樣好,知錯就改,淡淡冷笑著說“嫖客是要給錢的,你上我從來都是白上,所以,我們之間絕對不是嫖與被嫖的關係。” 忽然間砰的一聲,新城一拳砸在了牆壁上,雪白的牆皮碎屑染了鮮紅的血,房間裡一時鴉雀無聲:“你說夠了沒有?” “還有一句。”洛長笑嘻嘻的豎起了一根手指“考慮一下吧,給我錢,專業的不管怎麼說都要比業餘的乖多了,你這個人也真小氣,怎麼總想白玩呢?” “少爺,少爺``````”一群人都拉不住暴跳如雷的新城,眼睜睜的看他衝到洛長面前,舉起了手,然後,時間彷彿在那一刻靜止了。 他幾次揚手,卻終究沒能落下去。 最終是洛長把他手輕輕掰了下來,十分溫柔的說道:“不要發這麼脾氣嘛,實在玩不起的話,我可以考慮給你打八折,畢竟是老客戶了。” 郭海忍不住掩住了胸口,心想少爺為什麼還能活著呢?為什麼還沒讓這個人給氣死呢?他不得不說,少爺的生命力也是非常堅強的,還有,他的品味,也實在讓人太不敢恭維了。
宏園裡最幸運的侍女就是安安了。因為安安侍候的那位少爺,是全世界男人裡最漂亮的。可是,安安想,你們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苦楚。 安安以前只是在門縫間偷偷看到過這們位姓沈的少爺,那時只覺得,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呢。那時少爺對這位沈少爺是很凶很凶的,她親眼看到少爺用手腕粗的鐵棍把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敲斷,他的手指那麼長軟軟的垂下來,失了血色,像蠟月天裡滴水結成的冰柱。 安安想,少爺怎麼就能下得了手呢。 後來安安知道,是因為大少爺的緣故,但是安安還是不能原諒少爺,她所記得的是,那個男人躺在地上,長長的睫毛像蝴蝶一樣迷亂的掙扎著,他修長的肢體本身就是一種藝術,而少爺,正是粗暴的摧殘藝術品的劊子手。 其實少爺也是一個很漂亮的男人,尤其是在不發脾氣的時候,他很溫和,甚至有點羞澀的感覺,但和沈少爺比起來,不知為什麼就少了點勾魂攝魄的東西。安安相信這世上會有很多人心甘情願的為沈少爺而死,但是,那只是限於看到他,僅僅是看到他的時候而已。 不會有人想知道一件藝術品在生活中是什麼樣子的,那對藝術是一種褻瀆。安安在侍候沈洛長一個星期之後,對他刻薄懶散和莫名奇妙的優越感已經忍無可忍。她想你們誰喜歡他就趕快來接手吧,反正他已經把她美好的少女的夢想粉碎的一踏糊塗了。 安安只有十八歲,卻越來越像個結了婚三十多年嘮叨不休的中年婦人,她說沈洛長,你就不能把襯衣掛在衣架上而不是丟在地板上嗎?聽到洛長說這又有什麼區別的時候,她氣極敗環的說衣服是用來穿而不是用來踩的。 然後她又開始懷念新城少爺在這方面是多麼的高尚,讓多有多麼的省心。 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洛長懶懶的搭話:“他是你生的嗎?為什麼你的口氣這麼像他媽?” 安安氣的眼前一陣發黑,又聽他低聲叨念:“想也不可能,他長的可比你周正多了。” 安安連想都沒想,就把手裡的衣架和烙鐵全丟了過去,洛長不知被什麼砸了一下,喲的一聲抱著腦袋鑽到了沙發下面。 安安最恨別人說她長的不夠周正,她的漂亮是一種很銳利的漂亮,但細細端詳過去,五官的比例總有那麼點不盡人意。她高喝一聲:“沈洛長,你敢說我醜,看我不劈了你```````” 洛長急忙辯解:“我可沒說``````” “你明明就是說了。” 洛長略一探頭。書本、台燈、枕頭全變成武器砸了過來,洛長興災樂禍的想,反正是你自己收拾,你就儘管摻吧你。 不知什麼時候,四周突然靜了下來,洛長聽到安安怯生生的叫了一聲:“少爺。” “你們處的很開心哪。”新城的聲音卻顯得有些陰沉。 洛長抬頭看過去,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新城的下巴,他的下巴很像好萊塢某個著名的男星,使整張臉都帶了點孩子氣,但他為人處事 的手段,洛長也是見識過一些的,他不得不說,他的美貌使他從一開始就手下留情了,要不然的話,如今這世上有沒有沈洛長這個人還要另當別論呢。 他站起來笑著拍了拍新城的肩膀:“行了,小女孩而已,跟她質什麼氣。” 新城一把把他推倒在沙發上,洛長被衣架硌的叫了一聲疼,卻一面向安安使了個眼色,安安也算個機靈的,迅速從門縫裡鑽了出去。 新城按住了他冷笑:“你很護著她啊,上過床了?” 洛長掙扎著想起來,沙發上全是安安丟過來的雜物,新城要是一時興起,想在這裡做的話,那他可就是死的最慘的那個人了:“開什麼玩笑,宏園裡除了你之外,誰還敢往我床上爬。” 新城淡淡道:“你要弄清楚,我但心的不是別人,就只有你而已。” “呵呵,我會往別人的床上爬嗎?” “那不正是你的嗜好麼?” 洛長異常獻媚的笑了:“我們換個地方來討論這個問題好不好?” 新城用膝蓋壓著他:“這個地方不好麼?” “我後面疼。” “這倒怪了,我還沒進去,你後面怎麼就會疼?”新城粗暴的把他翻過來,聽他哀叫了一聲,冷笑著問“是不是又去勾引別的男人了?” 洛長苦笑了:“我是萬年發情男嗎?” “你不是麼?”新城揪起他的頭髮,讓他扭過臉來面對自己“怎麼不反駁了,你的嘴巴不是毒的很麼?在擔心些什麼?怕我去對付那個女孩子?” 新城一把推開他:“你倒是多情的很吶。” 洛長感到他溫熱的手在長褲裡遊走著,忽然間身後一涼,長褲就被扔到了一旁的茶機上。洛長有些嘲諷的想,就這種習慣,安安居然還對他先讚不絕口呢。手指插進了兩腿間的密門,被乾澀的異物充斥的感覺真是痛死了。洛長忍不住呻吟:“潤`````潤滑劑```````” “沒有那種東西。”新城的身體壓上來,洛長大聲慘叫。根本進不去,碩大的性器卡在入口處,兩個人都出了一頭冷汗。 “快出去```````”洛長的聲音簡直淒慘:“你`````你想要我的命啊```````” 新城也一樣不好受,他從愛上這個王八蛋以來就沒過過一天好受的日子。要是能這樣弄死他也算各得其所——這個花花公子如願以償的死在了床上(沙發上?),而他,不管怎麼說,也算是徹底的得到了他的身體。 如果心也像身體一樣,如此輕易的就可以強求到手,那該有多麼好啊。他按住他的肩膀,像釘楔子一樣一點點的強行插入進去。洛長的慘叫聲漸漸微弱了,變成了細微的喘息。他沒再動,俯下身來輕吻著他的鬢角,他緊蹙著眉頭,臉上都是汗,他喜歡他這個樣子,不出聲,荏弱的,無可奈何的,一心憎恨著他。 “很痛嗎?” “痛`````痛死了``````”洛長一旦示弱於人,臉上就會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種媚態,怕是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吧,反而更讓人覺得可愛可氣。 新城忽然在他耳邊低聲說:“我不會再傷害你了。” “什麼?”洛長沒聽清。 新城慢慢退出了他的身體,反過他的手握住了自己仍然高昂的慾望,洛長被人侍候慣了,對這種事一點都不在行,新城被他捏的叫了一聲痛,伸手給了他一下:“再這麼不用心,我就讓你用嘴弄。” 洛長果然頂怕口交的,乖乖的做起了苦工。 過了一會兒,又過了一會兒,再過了一會兒,洛長終於忍無可忍:“你有完沒完哪?” 新城走了許久之後,洛長才能從床上爬起來,傷口處已經上了藥,但還是有點疼。好在還能保持正常走路的姿勢,他到了院子裡,往門後一看,果然安安正哭天抹淚的不知在念叨些什麼呢。洛長笑了:“剛剛還那麼凶呢?” 安安別過臉,拚命擦拭著臉上的眼淚。洛長在她身過坐了下來:“有什麼好哭的,我既然住進了宏園,這種事不是很正常麼?” 安安反而哭的更凶了:“我``````少爺他壞死了``````” 洛長輕彈了她額頭一下:“你吃他的住他的,居然還罵他,真是沒良心。” “他欺負你,他就是個壞蛋。” “你不也一樣欺負我。” “我哪裡有。”安安猛的回過頭瞪大了眼睛。 “你拿東西砸我,到現在還好痛。”洛長裝腔做勢的摸著額頭。 安安臉紅了:“對不起啊```````” 洛長笑著拂了拂她的頭髮:“沒事沒事,一看到你,我就一點都不痛了。” 安安癡癡的看著他,他完全沒有覺察到她的目光。只是像哄小狗一樣,一直把手放在她的頭頂上。 遠處竹林裡,彷彿有一些細微的響動,天色雖然已暗了下來,卻還是可以看到一道白影在林中一閃而過。 安安一頭扎進了洛長懷裡:“有``````有鬼啊```````” “什麼鬼啊。”洛長失笑:“那是人。” 漸漸的能看得清了,果然是個白衣長髮,身形高挑的美人。難得的是行止間好一種柔媚之氣,即使看不到眉眼,竟也給人一種行雲流水般入骨纏綿的感覺。 洛長本來是個好色之徒,一看到這個人,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有這種貨色在身邊,那個笨蛋幹嘛還老纏著我?” 安安張了張嘴:“那個````````沈少爺````````” “什麼?” “他是男的。” “我就不是男的了?” “可是——”安安欲言又止。 洛長笑嘻嘻的打起了如意算盤:“明天我就告訴新城,像這種男人才是活該讓人上的,他根本搞錯對象了嘛。” 安安有些惶恐的掩住他的嘴:“千萬別亂說話,明城少爺的耳朵比狗還靈的``````````” 洛長想,到底是誰在亂說話啊。 不過轉瞬間的功夫,那人已到了眼前,白衣似雪,長髮飛揚,一掌打飛了安安,安安連啃都沒啃一聲就昏了過去。洛長張開雙手擋在她身前:“打女人算什麼本事。” 那人歪過頭,用一雙細長的媚眼盯著他:“你就是沈洛長?“ 洛長微笑:“我的知名度很高呵。” 那人揪起他的衣襟把他抵在牆上:“你剛剛說什麼?” “你就這麼想聽麼?”洛長笑起來“求我啊,求我我就說給你聽。” 那人冷冷的看了他一會兒,卻突然鬆開了手:“不過是個油嘴滑舌的傢伙。” “是呵。”洛長笑著撫平了衣領“你們老大有受虐狂傾向,你要是想讓他愛上你的話,先在嘴巴上下下功夫吧。” “他——”那人完全是無意識的拉長了聲音“愛上我——” “不是嗎?” 那人漂亮的臉上忽然露出了極其恐怖的表情。 洛長搔了搔頭,有些奇怪的咦了一聲:“真的不是嗎?” 不要怪洛長八卦,他的品味也就僅止於此了,他唯一肯看的八點檔的言情濫劇裡,不論是同性的還是異性的,發展方向永遠是一至的。 他只是單純的把劇情套在了生活中,就招來了那人一記殺手級的九轉乾坤太極八卦無影腳,劇痛中他感到那人指住了他的鼻尖惡聲警告:“再讓我聽到你說這種話,別怪我把你的腦袋揪下來餵狗!” 洛長昏過去之前還在想,人這種東西,果然是不可以貌相的啊。
洛長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起這些,都說人之將死,迴光返照,會重溫很久很久之前發生的一些事,他說要死了麼?用腳趾想也不可能。 然而頭是昏昏沉沉的,聽到有人在大聲爭執,彷彿還提到了他的名字,這又讓他想起了多年以前班上的兩個女生為了他大打出手,等他趕過去勸架的時候,兩個人卻又聯合起來把他的臉抓花了。真是的,那時候怎麼就那麼笨呢?他忍不住在唇邊彎起了小小的弧度。 “都這樣了還笑呢。”好像是有人低低的抱怨了一聲。 他到底是怎麼樣了,稍稍一動就全身都在痛,這倒使他混沌的神智清醒了些,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沈少爺!”郭海哭喪著臉蹲在床邊“你到底是醒了。” 洛長腦海裡有一瞬間的空白,出什麼事情了? “你怎麼偏偏要去招惹明城少爺啊,他那個人——”郭海顧忌著什麼似的,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少爺他很擔心你。” “呵。”洛長勉強笑了一下“踢一腳又死不了人。” 話雖這麼說,可是小腹間刀絞似的痛。聶家的人不知為什麼,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暴力傾向,就算是一直被外界盛讚為溫文爾雅波瀾不驚的聶寒城,最終不還是死在黑幫械鬥中了麼? 家族遺傳和血緣關係,真是一種神秘而令人費解的東西呵。 “沈少爺,你以後一定要離明城少爺遠一些了```````” 洛長苦笑了:“大師,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了,你這話哪怕早一天說,我也不必去挨他這一腳了。” “你那是自作自受!”新城大步走進臥室裡,彷彿窩了一肚子的火氣,惡狠狠的瞪住了他,忽然間一伸手,桌子上的杯盤茶碗頓時掃落一地“你做的好事——” 洛長實在摸不著頭緒:“你又發什麼神經。” 新城咬牙切齒的恨聲道:“你就飢渴到這種程度——” “什麼跟什麼呀。”洛長更是一頭霧水。 “居然連他都不放過!” 他是誰呢?總不該會是安安那個小女生吧?洛長微蹙了眉頭:“人是你安置在我身邊的,看她不順眼,打發走也就是了。” 新城猛的衝到他面前:“你還跟我裝傻!” 洛長望著他突然放大的五官,是真的有點傻了:“這倒底是——” “聶明城!”新城粗聲打斷了他。 洛長想,讓我死吧,怎麼會有這種笨蛋呢:“他跟你說什麼了?” “你非禮他。” “你就信了?” 新城鼻尖對鼻尖的盯了他一會兒:“一點也不信。” 洛長忍不住大大的翻了個白眼。 近距離之下,他泛著淡青色的眼白有點嚇人,可是新城還是覺得,有這樣孩子氣表情的他,真是可愛死了:“雖然點也不信,可是,他這麼說,我還是受不了——” “哈!”洛長笑了一聲:“你是不是想說,如果哪天有女人拖著孩子來找我,你就要掐死我為民鋤害了。” 新城想了一會兒,很認真的說:“你死了,我會去陪你的。” “免了吧。”洛長別過臉,避開了他灼熱傷人的 視線“你讓我清靜會兒吧。” 新城捏住他的下巴,輕輕吻了他一下。他完全不配合的緊抿著唇角。新城也不再勉強,只是用修長的手指輕撫著他的唇角:“他們說生成你這樣唇形的人,根本說愛不得,可我不信,有時候,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像撲火的飛蛾一樣``````” 洛長週身一陣惡寒:“行了,聶新城,文藝片一點都不適合你,你要打我罵我都沒有關係,只要別跟我扮深情,真受不了```````” 新城指尖一用力,幾乎要在他唇邊掐出血來,卻最終還是輕輕歎了口氣,一手探向他小腹間。洛長嚇了一跳,急忙用雙用護住褲子:“拜託,我是病人吶``````” “你怕什麼。”新城哭笑不得“你以為我像你一樣隨時隨地都在發情麼?” 洛長有些孤疑的看著他,新城在他小腹間輕摁了幾下,放射性的劇痛使他像鯉魚似的彈跳。新城蹙緊了眉頭:“那傢伙也太過分了!” “他是你弟弟?” “堂弟,是小叔家的么子。” “和你一點都不像。”洛長在心裡暗暗的說,只有變態這一點還略有共通之處。 “別看他長的一臉女人相,手卻毒的很,任過一段時間的刑堂堂主,出了好幾條人命,也就換下來了。” 洛長苦笑:“你把一頭狼圈在家裡當羊養,難怪他會逢人就咬。” 新城笑了笑:“你呀,身手要是像嘴巴這麼厲害,也就不用我這麼操心了。” 洛長暗想,我要是有宇宙人的神通,第一個斃掉的就是你。 “淤血不散開的話,對身體會造成傷害的。”新城讓郭海拿了藥酒,用酒精棉蘸了一些,輕輕塗在他明顯青腫的傷處。 洛長痛的呲起了牙:“受不了,痛死了,讓它自己好不行麼?” “不要撒嬌。”新城習慣性的抬起手,到他額邊,頓了一頓,卻又放了下去。 藥酒隨著溫熱的指尖漸漸融入了肌膚裡,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輕微的刺轉為了近乎麻癢的快感,有點像男人之間的性愛,洛長臉上泛起了一種不正常的潮紅,然而為了擺脫隨時隨地都在發情的惡名,他隱忍著。新城彷彿什麼都沒有覺察,他的手指可真漂亮,在他淺褐色的肌膚上遊走著,撫摸和碰觸是為了什麼呢?當然是為了做愛。可他並沒有和他上床的意思,洛長有些焦躁了:“行了```````” 他近乎蠻橫的打開了他的手。新城明顯怔了一怔,不知道他的不滿從何而來。但並沒有和他計較的打算:“是有點疼,你忍一忍吧``````” 不昌疼的問題。這世上最難以忍受的並不是痛楚而是慾望。洛長感到那欲來的如此強烈,他像是被淹沒在潮水間的海草,一定要抓住些什麼,可是咫尺之間只有一個人能夠被他攀撫,雖然那個人是他所憎惡的,但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洛``````洛長,你冷靜一點```````”新城從沒見過如此色急的洛長,他向郭海使了個眼色,郭海迅速退到了門外。新城輕輕摁住了他:“你身上有傷,過些日子再說吧。” 洛長喘息著,眼前一片潮紅:“混蛋,再不來我強姦你!” 新城苦 笑了:“這個威脅可真是動人吶,不過洛長,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我們不能貪圖一時的享樂而```````” 洛長粗暴的打斷了他:“你是不是還要給我念一本烈女傳吶?” “求我。”新城忽然說。 “什麼?”洛長一怔。 “你從來都沒有主動求過我。”新城很冷靜的,在慾火中燒的洛長長面前陳述這一事實。 洛長呆呆的看著他恍若他人的臉,忽然之間,有什麼記憶被觸動了,一年前冷酷的暴虐的全無人心的新城,地獄般日復一日的刑訊,骨骼關節斷裂時的劇痛,永遠望不到頭的恐懼和絕望,那已經在他腦海中被逐漸封存的記憶,被新城那一瞬間的表情所引誘著,全部破繭而出了。 “放開我!放手啊!”洛長抱住了頭大叫。 “怎 麼了——你這是——”新幾乎壓制不住他,事情不應該 是這個樣子的,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了呢“洛長,你聽我說,我愛你,我愛你,我不會再傷害你了——” 洛長在他身下微微瑟縮著,那溫柔的指尖什麼時候會變得粗暴,那深情的面孔會為了什麼原因而驟然冰冷,他為什麼要在這個人的陰影之下一直一直的掙扎著呢:“放了我吧,我求你了,放了我吧,不要再玩了```````” “不可能,除非我死。” 他的懷抱硬如鋼鐵,是堅不可摧的牢籠,他要囚禁他,直到他們中的某個人忍無可忍:“殺了我你就可以解脫了。” 洛長痛苦的蜷起了身子:“為什麼````````” “因為愛呵。”火熱的軀體壓下來,慾望是絕望,汗水和著淚水,彼此糾纏的肢體,無可奈何的掙扎著,死亡是解開枷鎖的唯一途徑麼? 為什麼要以愛為名,這明明溫情脈脈的面具下的另一種傷害。愛是什麼,是掠奪?是強求?是佔有?是毫不留情的壓搾? 洛長在強烈的律動中看到跌落在床下裝有藥酒的瓶子,說明書上很清楚的標注著: 此藥酒——含有強烈催情劑成份。 洛長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晨一起床,新城就帶他去看醫生。洛長這輩子最討厭的地方就是醫院,雙手死扒了床單,說什麼也不肯起。 新城叫郭海來幫忙,兩個人一個哄,一個嚇,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好歹是把衣服給他穿上了。他又說肚子痛走不了路,新城說抱他上車他又不肯,在床上打起了羅圈仗。 最後是郭海架著他的腿,新城抱住他的腰,像抬死人一樣的硬把他塞進了車裡。上了車他還拚命往下爬,新城幾次把他拽回來,他杓在車門一狠命掐新城的手,要不看在他是病人的份兒上,新城早一記耳光把他扇昏過去了。 洛長卻也絲毫不領他的情,連聲叨念著:“我不要看醫生,不要不要我不要```````” 新城一邊開車一邊按著他,被他鬧的煩不勝煩,新城知道跟這種人講道理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只好揚起手來嚇唬他:“再鬧我打你啊```````” 洛長果然安分了一會兒,這一會兒的功夫有多長呢,也就是從一間屋子的門口走到窗口所用的時間吧,他又開始滿車打滾。 新城也實在沒有辦法了,一踩剎車把車子停在了路邊上:“你知不知道我們家是怎麼對付不聽話的小孩的?” 洛長窩在軟座裡怯生生的搖了搖頭。 “剝皮抽筋,製成肉乾——” 洛長瞪大了眼睛,新城微微一笑:“那當然不可能。” “打一百鞭,再用火鉗燙——” 洛長微微的張開了嘴。新城卻搖搖手指:“這也是胡說八道。” “那麼——” “所以——” 新城慢慢解下他的皮帶,微笑著解釋:“只不過是把他肅剝光了綁起來,吊在房樑上晾一天而已,不管你有多麼大的火氣,這一天下來,也總該煙消雲散了吧。” “呵——”洛長不禁輕輕感歎了一聲“真是良好的家教。” “你要不要試試看?”新城很溫柔的咨詢他的意見。 洛長像小學生一樣規規矩矩的回答:“不用了,謝謝。” “很好。”新城讚賞的摸了摸他的頭“我喜歡聽話的小孩。” “那個——” “什麼?” “你被光著屁股吊過幾次呢?” 新城默默的看了他一會兒:“你想知道麼?” “是呵。”洛長輕快的聲音根本不像個高燒中的病人。 “等你病好了,我會讓你一次一次的親身體驗。” 洛長終於不再說話了。 新城愉快的想,對付某種人,果然是需要某些非常規的手段吶。 車子又駛回了正途,難得的安靜使新城心情大好,情不自禁的哼起了時下流行的電視劇集中的主題曲。忽然間砰的一聲,洛長把頭撞在了車門上,新城嚇了一跳:“怎麼了?” 好半天才傳來洛長悶悶的聲音:“讓我死。” “不要這麼想不開嘛。”新城笑著安慰他。 “你不要攔著我,讓我死。” 新城七扭八歪的小調反而唱的更起勁兒了。 洛長想難道只有你一個人有如此動人的歌喉嗎?你也未免太小看我號稱全世界最大殺傷力武器之一的沈氏聲帶了。他張開嘴,一連串奪命飛刀似的音符就破空而出了。新城手下一抖,車子頓時像蛇一樣在路上扭了十幾道彎。 一片叫罵聲中,新城忙不迭的舉手投降:“OK,OK,I服了YOU,這全世界第一跑調王的美名,小人心甘情願的雙手奉上。” 洛長得意的笑:“就讓不要班門弄斧嘛。” 蛇行許久的轎車後面。不緊不慢的跟著兩輛黑色凌志。新城從反光鏡裡看到對方探出車窗的長槍,淡淡一笑,猛一踩油門,車子頓時躥出數十米。 洛長身子向一傾,頭幾乎撞上了擋風玻璃:“你幹什麼?” “有人盯稍。”新城很平淡的說了一句,事實上的情況要嚴重的多,但他不想讓洛長糾纏到這種事情中來“繫好安全帶,我們要玩雲霄飛車了!” “搞什麼。”洛長習慣性的摸到口袋裡找煙“就算我不想上醫院,也用不著送我下地獄嘛。” 他話音未落,車後砰砰兩聲巨響,後車窗上的玻璃應聲而碎。新城咬著牙低罵一聲:“王八蛋,敢打少爺的保時捷!” 他一手把住方向盤,一手搖下車窗,回頭就是一槍,子彈長了眼一般穿過對方凌志的擋風玻璃,分毫不差的盯在了那持槍人的額頭上。 洛長叼在嘴裡的煙頭,啪噠一下掉了下來。 新城冷笑一聲回槍在手:“今天少爺我心情好,就不跟你們太計較了。” 輕微的灼痛印在肌膚上,洛長手忙腳亂的拍掉了煙頭。新城橫他一眼,神色有些冷淡:“怎麼,這就怕了。” 洛長強笑了一下:“一條人命,就這麼不值錢。” 新城淡淡道:“那是要看誰的命。” 洛長輕吁了口氣沒有出聲。 新城猛一打方向盤,車頭掉轉。洛長一個坐不穩,整個人都撲到了他身上。新城微微一笑:“現在投懷送抱,也還來得及。” 洛長難得的竟沒有反唇相譏。 新城知道他的心思,把他的頭強行壓進自己懷裡:“這就是黑道,你不殺人,人就要來殺你,我不想死,所以——” “別跟我說這些。”洛長掙脫了他的手坐回原位“你揮手間就可以定人生死,我不過是個任人擺佈的小人物,我們之間能有什麼關係?” “沈洛長!”新城瞪住他,他別過臉,俊秀的完全無可指摘的臉容,在這一瞬間顯得分外絕情。新城心頭一亂,車子頓時沒頭沒腦的向一條狹窄的街道撞進去,洛長驚呼一聲:“當心,前面有人——” 新城把車頭一轉,對方的車子已堵截上來,他竟尋了個空隙橫穿過去,一路狂奔,眼見前方大道已見開闊,忽然間斜處橫出一道柵欄,車子一時閃避不及,砰的一聲狠狠撞在了上面。 洛長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許多處舊傷都裂開了似的疼,沉了許久,他勉強動了一下手腳,竟發覺自己還能活動自如,慢慢的從撞爛的轎車裡爬了出來。 有一點頭昏,但也不嚴重,他回過頭,看到新城靜靜的爬在地上,昏睡的臉容像個小孩子一樣無辜。洛長彎下腰輕撫了他一下,微微遲疑著,彷彿在思忖些什麼,然後,他直起身,靜立半晌,終於緩緩的,邁開了腳步。 他走的有些慢,但並沒有停頓,他聽到身後傳來槍上膛的聲音,以及——新城低低的威脅聲:“沈洛長,你再給我往前走一步試試看。” 他並沒有昏過去,洛長從一開始就知道,但那又怎麼樣呢?他淡淡的笑了一笑:“你給我一個理由,讓我和你同生共死。” “理由很簡單。”新城毫不遲疑“我愛你!” 洛長嗤笑一聲:“這算什麼呢?被 你那樣的打過罵過,像狗一樣的上過之後,就算我是你老婆,也可以背棄你了吧,何況——我又不是。” 他回過頭向他笑了一笑:“所以,再見了。” 再見,再見。 再也不見。 他步流星的走開去。 他的背影如此絕決,新城忍不住全身都在顫抖。 手指一勾,終於扣響了搬機。 洛長身形一頓,子彈擦著他的耳邊飛掠而過,也只不過,讓他頓了一頓而已。 “沈洛長——”新城厲吼一聲,心口處彷彿有萬箭攢心,那一種劇痛,竟使他掉轉槍口對準了自己的額頭,然而手指劇烈的顫抖著,竟噗的一聲,一口血箭噴在了地上! 痛不欲生!
有誰曾聽過,有一種武器叫做愛,有一種力量叫做恨,有一種勇氣和支撐,叫做用情至深。愈是無刃的刀,愈能傷人於無形之中。 洛長在街道拐角處停下了腳步,不知是高燒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他不舒服,很不舒服,擺脫了那個人的感覺,卻遠沒有預料中的輕鬆愉快。 棄他於危難之中,或許是有點卑鄙,但除此之外,還能有其他的機會麼? 高熱使洛長的思維出現了輕微的混亂,他依著牆壁,慢慢的蹲了下來。背後的牆是冰涼的,身體深處卻又如此灼熱,說不出的厭恨,彷彿有一簇幽火在不知名的地方點燃了,灼燒著,幾乎要將他化為灰燼。痛楚是隱密的,纏綿如絲,連呼吸都如此艱難。他把頭抵在牆上,想尋找一些依靠,然而那冰冷的堅硬的牆壁,拒絕了他,他始終是它突兀的凸起,而不能深入其中。 “真有趣,你這是做給誰看呢?” 冰涼的指尖印在他的肌膚上,竟是一種輕微的刺痛,然而他不想反駁,是與不是又有什麼關係。 “沈洛長——”手指是那樣的靈活,像蛇,糾纏著,緊緊扣住了他的脖子“你說,我是不是該掐死你為我堂兄報仇呢?” 洛長忽然覺得無比厭倦,這些人,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是如此蠻橫的,附骨蛆蠅一般:“隨你的便,要掐就痛快點,別找借口佔我便宜。” 明城陰惻惻的微笑了:“不是每個男人都像我堂兄一樣變態的。” 洛長揮開他的手,扶著牆壁,勉強自己站了起來:“依我看,你們姓聶的一家子,從寒城到新城到你,沒有一個不變態。” “說的真好啊。”明城額前的長髮垂下來,掩住了半邊臉,太過女性化的俊美,使他看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我真有點喜歡你了,你是這種臉皮厚,心又黑的人,這世上能有幾個呢?” 洛長不想再理會他,慢慢往前走了幾步,明城卻忽然扳住了他的肩頭:“想不想跟我合作?” “沒興趣。”洛長想也不想就打飛了他。 “你以為他會死得了嗎?在手上吃了這麼大的虧,他一定會想盡辦法找回來,你擺脫不了他,他會糾纏你一輩子,沈洛長,像你這種人,怎麼能受得了別人的束縛?” 洛長冷冷看他一眼:“你這麼想他死,過去補一槍不就結了。” 明城幽然笑了:“哪裡有你想的這麼簡單呢?他是什麼,聶氏的門主,雄霸一方的黑道大佬,他出門能不帶保鏢麼?” 他惡意的笑了一下:“怕是連你們上床,都要在別人的眼皮底下呢。” 洛長沉默了一會兒:“你們之間的糾紛和我沒關係,我也不會是你的同夥,你想殺他,儘管去殺,只要別扯上我,我不會多說一個字。” 明城揪住了他的衣領把他拎到自己面前,輕蔑的哼了一聲:“這些事也由得了你麼?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少給臉不要臉了。” 洛長淡淡道:“我臉皮已經夠厚了,用不著你來給。” 明城瞪著他,探究的成份倒多於惱恨。只是洛長對別人的心態已提不起半點興趣,他緩慢而堅絕的,掰開了他的手:“你們兩個,無論是誰咬死了誰都算是為民除一大害,到時候,我給你們敲鑼打鼓放炮送終!” 他甩開他,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狹長的街道。 他當然不會看到殘存在明城唇邊的陰冷的笑意,也不會知道當開夜裡,各大報紙被強行停版,撤下了準備轉天清晨登上頭條的特大新聞。 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無論是槍戰、流血、死亡還是愛恨糾葛,忽然之間就從他的生活中全部消失了。 他又成了一個普通的,略顯油滑的上班族。 偶爾和女孩子調調情,跟老闆鬥鬥嘴,生活是多麼的美好而深如人意啊。可是,總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彷彿隨時都在被人暗中窺視,驚悸著。等待著災禍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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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雄争霸
RRCW2005 整理